素履之往，独行其愿

文｜ 吴苑琪

萧红曾言，她一生所走的，都是败路。其实人生绝无败路可言，人世自有长短，不同的只是你赋予其的定义，一年时间，是同样的三百六十五天的冗长而繁闷，抑或是走过三百六十五天的异彩纷呈。

后工业化的绑缚，让人极易堕入“西西弗斯”式单一的存活方式。尼采就将西方文明的发展方向，定义为走向“末人”这样没有梦想、允诺可悲的受造物。“末人”没有生存的动力或是理想的激情，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消磨着自己的生命，毫无作为，亦如现世中将生命定轨于三点一线的“存活边缘”、“命若垃圾”的生活状态，无疑都是当下社会的隐痛。

其实，这种“复制生命”的悲哀，与理想现实间的分野有着密不可分之钩连。林和生曾言“生活以铁一般的逻辑粉碎一切背叛和疏离倾向”。当梦想不再轻盈，便成了一种难以承受的负累，不难想象在其面对生活之时，就只余一具形销骨立之躯，寸步难前。并将其演化作一种无谓的拖沓，羁绊的不仅是双脚，还有未来。

从深层次来看，这似乎又与历史的根源不无干系。中国传统农耕文明渗透着一种安土重迁的安居意识，而万物的消长、四季的轮回更迭深植于其意识形态之中，其内在蕴含着一成不变的思想内核。故而对一种变化或是漂泊状态的排异宛若铁一般霜冷的桎梏囚役着国人内心。相较于道家“道法之然”或是释家“诸行无常”的灵动之美，便为人所遗忘，淡化在主流思潮之外。在近代化的变革之际，无论是强调一味沿袭旧传统旧思想或是“全盘西化”的全然移植西方的体制，归根结底就是将旧时或是异域文化复制一遍，犹如三百六十五天的盲目重复，了无价值与生机可言。

诚然，并非每个人都能跳脱生活的窠臼，独步于坦途之上。无论是生活或是学习缺少了必要的重复只能像古人所言的“如饮醇醪”一般过舌即空，而且极易厌倦。然而一味的囿于一种单一的重复与等待只能沦于“存在主义”的泥淖之中，就如“等待戈多”的无尽守望，活如蝼蚁之卑微。

是故，我们应以短暂的生命去超越平庸，这不仅是对个体生命的负责，还是对时代精神价值的一种诠释。当然，这需要我们如同堂吉诃德一般的桀骜与不训，在面对外在精神枯竭异化的瓶颈，勇于跳脱千人一面的“共生体系”，让理想的熠然之光和现实中的脚踏实地相结合，怀自己的的道义踏出重重雾霭。

文人常说的“素履之往”即是一种素洁前行的渡世之道，摆脱尘世的羁缚，犹若三百六十五天的奔波与坚守。且看“日将月就，学有缉熙于光明”，自然之华光，如何在岁月的长河之中，一点一点成就于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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